文/都大伟

近日，网传网易互娱的一位HR在微信朋友圈发招人信息“看上我哪个女同事，给我一份简历，我帮忙撩”“给我简历，我甚至可以帮忙下药”。网易公司对此进行核实后，给予了这名HR立即解除劳动合同的处分。（5月28日澎湃新闻）

相信任何具有基本常识的成年人，包括这名网易互娱HR在内，都不会不清楚这番言论的性暗示类性质。腾讯微信团队的《微信朋友圈使用规范》明确指出，在朋友圈发送色情及色情擦边类内容属于违规行为；如果以企业内的职业身份发送此类内容，更是自作孽不可活。

也许有人会说，这名网易互娱的HR是以个人名义打色情擦边球的。然而，自2020年5月1日起，微信上留下的文本信息便可以被当作法律依据用于民事诉讼中，而在更多人的认知里，微信聊天早已不是一个密闭的私人空间，而是一个随时都可能被公开的私人领域。网易互娱的HR在微信朋友圈里发表的言论先天就具备某种程度的公开性，而其内容直接涉及公司内的职场关系，这让该管理人员的言论又增添了职业属性。基于此，无论该管理人员的言论是否是以个人名义发送的，至少它在事实上损害了网易公司的品牌形象——更准确地说，是损害了网易公司的企业文化。

企业文化不是虚无缥缈的，它由宏而微先后由理念层、制度层和操作层构成。理念层往往最受关注，各项管理制度常常也与企业文化相关联，但最易被忽略的操作层，才真正是企业文化每时每刻、点点滴滴的体现。一场年会、一件文化衫，这些是操作层的企业文化；一名企业管理人员在现实和虚拟空间的一言一行，这也是操作层的企业文化。

从这一角度而言，网易这名管理人员在朋友圈里的言论，确实从最细微的操作层砸了网易的企业文化的场子。“撩”“下药”等不雅词汇被堂而皇地挂在公共空间，这本身不仅与当下公共领域的主流价值不符，还触碰了道德底线甚至法律红线。企业内部所出现的不符合公共领域主流价值的言行，必然会为这家企业的主流文化减分。

另外，这位HR的言行也反映出，网易互娱对招聘团队的控制是有问题的。陈春花教授在《管理的常识》中提到，控制是“一种针对目标的管理行为”，而不是“一种针对人的管理行为”。网易互娱如果真的为负责招聘的HR确定了非常明晰、细化到极致的绩效目标，让HR把全部工作精力用于正儿八经寻找简历，这种大跌眼镜的HR言论就不可能有土壤。给了HR如此巨大而灵活的简历处置权，却没有设置清晰的目标，HR作为肉体凡胎的普通人，其言论“失控”，就很有可能发生。一个人对控制的错误理解，会带来一群人对控制的错误理解；一群人对控制的错误理解，进一步会带来对企业文化的错误理解。长此以往，企业文化将会扭曲，这样的言论“失控”也就不会仅仅是个例，而会成为管理制度不健全的恶果。

那么，也许有人问：难道这位网易的管理人员没有意识到他的言行在社会情境中的不合理性吗？也许有意识到，但还能如此恬不知耻发朋友圈的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没有意识到微信社交的公开性；二是一种互联网大厂“高高在上”的虚荣心态作祟——反正这么多人挤破头要来大厂的，求着我还来不及，我说这些话又能奈我何？招聘行为，是展示企业文化的一个对外窗口；如果人力资源部门的员工存在这种心态，那网易的企业文化负责人是不是也要扪心自问一下：公司的企业文化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造就了这名HR的畸形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