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于立生

1月10日晚，全棉时代针对近日在社交网络引发激烈争议的卸妆湿巾短视频事件发布调查结果。在长达18段的《歉意表白》开头两段，该公司提及，经公司整改小组全面调查，是内部工作失误，让不符合品牌标准、违背企业价值观的视频上线，为此郑重道歉；并指出，接下来会梳理及检查内部管理机制，诊断和优化审批流程，清除漏洞，杜绝类似事件重演，以及会对涉事管理层和责任人严肃处理，立即停止与该内容供应方的合作，以警醒在岗人员的责任感和使命感。（1月11日《南方都市报》）

全棉时代之所以发布这份《歉意表白》，在于之前发布的一条卸妆湿巾短视频广告，出现了女性被跟踪，卸妆变为男性后吓跑跟踪者的情节，而被网友指责“侮辱女性”。

但是，说这则广告“侮辱女性”，其实也是言过其实的。

广告，也是门艺术。一卸妆，女性秒变男，甚至吓跑跟踪者的视频，不过是一种诙谐、夸张的戏剧化手法，表现这款卸妆湿巾清洗功能的强大；而所烛照的，则是部分女性妆容浓重的现实。艺术高于生活，而又源于生活，这则广告，是有着客观现实生活基础的。

由于这则广告，并未单纯指向任何具体女性个人，而只是在泛指泛称，且有现实依托，所以，并不涉及“侮辱”到谁的问题。妆容不浓重的女性，自然会觉得与己无关；妆容浓重的女性，也犯不着自觉主动对号入座，而无妨以宽容心态、幽默精神，一笑置之。如若硬要说这则广告“侮辱女性”的话，那么照此逻辑，譬如以名著《丑陋的中国人》一纸风行海内外的著名作家柏杨，岂不是要因此书名“歧视”“侮辱”“冒犯”全体国人，而成为众矢之的？

当然，并不排除，确有小部分女性，对这则广告过于敏感，感到不适，主动对号入座后认为自己受到了冒犯。但是，这也只能归因于“众口难调”——这则广告的受众群体审美心态和水平参差不齐，而不应归咎该广告“侮辱女性”。毕竟，一则，该广告确实没有指涉任何具体个人；二则，难道现实生活中，部分女性的妆容浓重，而作为艺术作品广告，就反映不得，调侃不得？

那么，为何全棉时代还要就这条广告发布《歉意表白》呢？全棉时代作为企业，是以追逐利润为目标的，而利润，是要取自顾客的，被视为“上帝”的顾客及潜在顾客，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所以，全棉时代就这条广告发布《歉意表白》，其实是种“不问是非，只论利害”的做法。若以是非论，对于这条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众议纷纭的广告，未必有错要认，有歉可道。但以利害论，既然有顾客表达不适，那就进行道歉，奉行的是种是非抛开不争论，有错都算我的错，顾客哪怕潜在顾客，一个都不得罪的逻辑。这也是一种奉行顾客为上帝原则的兜底式道歉。

但是，既然道歉，正如古语所说：“修辞立其诚”，最起码的，就该拿出真心实意的诚恳态度来。可是，纵览洋洋洒洒长达18段的《歉意表白》，除开开头两段涉及道歉内容，其他16段的大篇幅内容，都是一个劲地在自我标榜，评功摆好，介绍公司的创立初衷、专利技术、质量把控、原料选材、公益活动，等等，诸如“11年来，全棉时代已授权了238个专利，创造了10个填补市场空白的全新产品”……本末倒置，轻重失衡的道歉文本，只能让人看出道歉的虚伪、矫揉造作来。

论是非，本是无须道歉的；论利害，既然奉行顾客及潜在顾客都是上帝，一个都不能得罪的逻辑，进行道歉了，就该真诚地道歉。加盖公章，出具《歉意表白》声明，是不该沦为这么一场，全棉时代不断自我加戏、自我标榜、评功摆好，虚伪造作的“营销秀”的。

就卸妆湿巾短视频广告，全棉时代真不必道歉；真正该为之道歉的，恰是这么一份本末倒置、自我标榜、评功摆好的《歉意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