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P增速放缓是进入新常态的一个表现，近三分之一的民营企业家对此表示担心，这一现象值得重视。需要提振民营企业家的信心，使他们了解经济的新常态，适应新常态，能够在新的形势之下经营好企业，调整企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找准企业的增长点。

反腐败必须制度化、常态化，才能营造公平、透明的营商环境，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巩固改革开放的成果。

无论是贸易保护主义还是自由主义，最终的落脚点依然是本国经济的持续健康稳定发展。

传统文化中真、善、美的成分有助于修复市场经济与现代化造成的社会关系破碎与社会行为失范，广大民营企业家对传统文化的珍视，构成传承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社会基础。

当前全球经济形势复杂多变，中国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复杂的外部环境和内部经济的结构调整使中国民营企业的发展面临挑战。为了准确把握新形势、新背景下民营企业家的社会态度和思想观念，课题组对2018年第十三次全国私营企业调查的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希望为党和政府有关部门提供决策依据，更好促进非公有制经济健康发展和非公有制经济人士健康成长。

经济增速放缓引发担忧，发展信心需要提振

首先，近三分之一民营企业家对经济增速放缓表示担忧。有30.7%的被访企业家表示“我国GDP增长速度变缓让我非常担心”，39.8%的企业家选择了“不好说”，只有29.5%的人表示并不担心。GDP增速放缓是进入新常态的一个表现，近三分之一的民营企业家对此表示担心，这一现象值得重视。需要提振民营企业家的信心，使他们了解经济的新常态，适应新常态，能够在新的形势之下经营好企业，调整企业结构、不断转型升级，找准企业的增长点。

其次，对未来经济的发展预期存在观望情绪，信心需要提振。统计分析结果显示，31.3%的被访企业家认为未来五年我国经济可能（以及非常可能）陷入低迷；36.9%的人持观望态度，选择了“不好说”，而只有31.8%的民营企业家对未来经济的发展形势持乐观态度。

支持加大反腐力度，渴望河清海晏的营商环境

绝大部分民营企业家认为本地需要更严厉的反腐。调查结果显示，高达74.5%的被访企业家认为本地需要更严厉的反腐，只有区区5.4%的企业家不同意更严厉的反腐，二者差距极为明显。说明严厉打击腐败、清除官场蠹虫、肃清官场风气获得了民营企业家的高度认同。与此同时，广大民营企业家认为本地需要更严厉的反腐，也说明反腐败斗争任重道远，腐败行为并未完全杜绝。反腐败必须制度化、常态化，才能营造公平、透明的营商环境，构建新型的政商关系，巩固改革开放的成果。

更偏好贤能政治，更信任中央政府

首先，民营企业家更倾向“贤能政治”而不是“民主政治”。有40.9%的被访企业家非常同意和同意“勤政爱民、为民做主，领导是否由选举产生并不重要”，有32%的人表示“非常不同意”和“不同意”，二者相差近9%，说明民营企业家更关注政府官员的治理能力、行政绩效而不是民主选拔的方式。中国的民营企业家阶层并不热衷所谓的“民主革命”，也不是政治民主化的先锋。民营企业家深知经济繁荣有赖于稳定的政治秩序和社会环境，以及清廉、有能力的官僚队伍。部分民营企业家提倡“民主”，是希望对官员的公权力形成约束，使其不能随意干预市场、侵害企业家的合法权益，而不是挑战既有的政治体制。

其次，对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存在“差序政治信任”。超过半数的民营企业家同意“很多社会问题都是因为基层政府没有执行好中央政策造成的”。表示非常同意和同意的比例合计51.1%，表示不同意的比例是10.3%，二者差距明显。这种差序信任形成的原因，一是民营企业家在日常经营中频繁与地方政府打交道而距离中央政府较远，通过主流媒体所了解的中央政府更有权威。二是，中国属地化管理的行政发包制度使地方政府拥有比较大的自由裁量权，时常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名实分离的情况，广大民营企业家对地方政府不能严格执行中央政策有所不满。未来努力的方向应该是从“差序信任”到“全面信任”。

认同国际敌对势力的存在，产业保护的呼声略占上风

高达68.5%的被访企业家非常同意和同意“有些国际势力试图阻止中国的发展和崛起”，而表示“非常不同意”和“不同意”的比例分别是2.9%和6.7%。说明以中美贸易摩擦为代表的贸易保护主义和单边主义的日渐抬头，使广大民营企业家对国际形势的判断并不乐观。

在保护主义和贸易自由主义之间，民营企业家更倾向于前者。37.1%的被访企业家非常同意和同意“我们应该限制其他国家的产品进口来保护国内相关薄弱产业”；表示不同意的比例是33.8%。坚持贸易自由主义立场的民营企业家的比例略低于贸易保护主义。另有29.1%的被访企业家态度不明，选择了“说不清”。但无论是贸易保护主义还是自由主义，最终的落脚点依然是本国经济的持续健康稳定发展。

极其珍视传统文化，逐渐接受西方流行文化

绝大部分民营企业家珍视传统文化。高达85.8%的被访民营企业家非常同意和同意“应当将中国传统文化的经典作品作为儿童基础教育读物”。40年的改革开放，市场经济转型、社会结构变迁、国际交流深化都对中国传统文化与伦理道德形成了冲击甚至挑战，但以利润最大化为经营目标的企业家非常珍视传统文化。传统文化中真、善、美的成分有助于修复市场经济与现代化造成的社会关系破碎与社会行为失范，广大民营企业家对传统文化的珍视，构成传承与弘扬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社会基础。

总体对西方流行文化的态度暧昧，但年青一代企业家的接受度更高。半数的民营企业家（50.5%）对好莱坞电影的影响没有明确的评价，选择了“不好说”。分年龄组统计发现，56岁及以上、46-55岁、36-45岁、35岁及以下的企业家表示“不同意”好莱坞电影对中国文化的影响弊大于利的比例分别是18.5%、22.4%、23.3%、27.8%。可见，越年轻的民营企业家对西方流行文化的接受度越高。

改革获得感不高，政治社会地位有待提升

仅有一半的民营企业家认为自己是改革开放最大的受益群体之一。被问及是否属于改革开放四十年来最大的受益群体，有7.9%的被访企业家表示非常同意，45.2%表示同意，二者合计53.1%；有31.1%表示“不好说”；表示不同意和非常不同意的比例合计15.7%。改革开放以后，民营企业家阶层重新出现并迅速发展，被视为市场经济改革最重要的参与者和获益者，在收入分配不平等日益扩大的背景下，他们积累的财富时常将其推向舆论的风口浪尖。而调查结果显示，只有一半多一点的被访民营企业家认为他们属于改革开放四十年以来最大的受益群体，有15.7%表示不同意。我们认为部分企业家主观获得感比较低的原因，一是企业经营状况不佳，没有达到理想的预期；二是营商环境不佳，缺乏亲、清的政商关系，时常要面对权力的掠夺之手或者“合法侵害”，使得部分守法经营的企业家产生了相对剥夺感，不认为自己属于改革开放以来最大的获益群体。

作者单位：

吕鹏：中国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第十三次私营企业调查专家组成员

孙明：同济大学政治与国际关系学院、第十三次私营企业调查专家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