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包袱一把伞,跑到洪江当老板。”这句广为流传的俗语,应是当时洪江古城特有的神秘吸引着八方豪商巨贾使其空前繁华的真实写照。这个横贯数百年历史的商业古城犹如一颗璀璨明珠云卧于武陵山脉的群峰翠雾之中。我慕名沐雨而至,试图解开她那神奇传世之谜。
走进洪江古商城,踩着蜿蜓曲折青石板铺成的古巷老街,徜徉于洋装与旗袍相互辉映的别样风景里,自己仿佛穿越悠远历史的时空隧道置身于繁华的明末清初时期。眼前是出入商业会馆那络绎不绝的商贾、门庭若市的商号、交易繁忙的港口、钱庄票号;人声鼎沸的酒肆、茶楼;书声朗朗的私塾学堂、通宵忙碌的报馆工人;长衫轻撩儒雅谦和的教书先生……这一座曾经流金淌银堪称中国资本主义萌芽时期“活化石”的商业古城如同一幅“清明上河图”,让人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洪江古商城起源于唐代草市,鼎盛于明末清初,以其‘扼西南之咽喉而控七省’的特殊地位,发展成‘商贾骈臻、物殷俗阜、万屋鳞次、千帆竞渡、极具奢华’的西南商业都会,使得‘五府十八帮’蜂拥而至,淘金掘宝者接踵而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把我从千古繁华盛世的影像里拉回到现实。循声望去,一个身着旗袍的美女导游正领着一队游客朝我这边走来,她一边走一边向游客们讲解着这神奇古镇惊世骇俗的前世今生。
因我正站在一条只能容一人通过的小巷中,当众多游人从我身边走过时,我只好侧身退到一家商铺的台阶上。
随着美女导游柔美的讲解声渐渐远去,我转身走下台阶,在回眸的一瞬间,斑驳的青砖墙上那块刻着“同发昌布庄”的镶铜木质标牌显得格外醒目。我再次返回,怀着好奇心跨入了这家古朴大院。
一个身着藏青色纯棉唐装,温文儒雅的老者随即迎了出来,“随便看。”他十分温和地说道。我微笑着点点头。
这是一座建筑别致、独具一格的典型窨子屋,砖木结构,四周设有防火墙,大门是用硬实的木板做成,并包有铁皮且用铁钉装饰着各种图案,显得高贵典雅。房屋分为两层,第一层的中堂、主房、厢房、书房等摆放着许多书架,在书架上堆有各种陈年旧报、旧书、字画、青瓷古玩,仿佛一个小型的历史文化博物馆。
穿过琳琅满目的中堂,在一扇小门后面便出现一个天井,天井里摆放着一个用青石板镶嵌而成的长方形水缸,上面雕刻着两条鱼形图案,缸内养有水草和几条红色锦鲤。我正望着这口水缸出神,老人走过来说道:“这个叫太平缸,与这座房子一同修建而成,用于储水,以备火警之用。”我对这座房屋的建造很是感兴趣,便问道:“这个古镇的房屋都是这样建造的吗?”他说:“是的。以山为架、水为脉,虽是独立住宅却又相互连接毗邻,形成纵横交错于这七冲、八巷、九条街之中的建筑群。”我听老人这么说,不由感叹古人的睿智和古商城的奢华。
我惬意地游移于这些书画古玩之间,一边翻阅着那些陈旧的古典名著,一边随口问道:“您是本地人吗?这外墙的牌子上写着‘同发昌布庄’,怎么现在经营起书画古玩呢?”“不是,我祖籍双峰。当年随着洪江商业文化的繁荣,我曾祖父的祖父也和所有的商贾一样蜂拥而至,在这里开了家小商铺,当时洪江的那个繁华无与伦比、遍地黄金,被称之为‘小上海’‘不夜城’。祖辈的小商铺生意红火,为在此地挣得一席之地,后来花重金买下了这座当时在洪江算是最大的绸缎布庄。”说到这里,他脸上洋溢着浅浅的笑。“绸缎布庄的生意更是超乎寻常的红火,于是祖辈们又在长沙、上海、武汉等地开起了分店,当时在洪江也算得上是屈指可数的豪商大贾。”老人继续说着,“后来,祖辈们响应党和国家号召,将长沙、上海、武汉的商行交由国家统一管理。只留下洪江这个老字号商铺。”“可为什么没一直经营下去呢?”我好奇地追问道。
“抗日战争结束后,由于山城人口减少,加之国民党发动内战,导致沅水交通中断,货运受阻,通货出现空前膨胀,众多商家无奈宣告倒闭,市场开始走向衰落。这个隐卧在云山雾泊中闪耀数百年的璀璨明珠逐渐被历史洪流淹没。”说到这里老人有些许伤感,但他很快又兴奋起来,笑着说:“随着国家经济转型、乡村振兴战略的实施,古商城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成为洪江经济转型发展的资源优势,让她洗去历史尘埃,惊艳八方。”“我淘了十几本古典名著和字画。”我晃了晃满满一袋的宝贝笑着对老人说道。老人看着我滑稽地晃动着那袋沉甸甸的书画,笑得像个孩子。
是啊,洪江这个古老的山城从鼎盛到衰落一度死寂,而今沐浴着党和政府的好政策逐渐复苏再度重生,并以一种优雅的姿态走向繁荣,怎么不叫人兴奋呢。
在走出古镇小巷时,迎面遇上该区旅游开发公司的负责人,谈笑之余问及洪江旅游业的发展趋势时,他说:“这个商业古城曾经创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商业奇迹,虽曾没落,但洪江人用勤劳和智慧又一次将其唤醒。”近些年,当地政府投资上亿元修复了徽州会馆、黄州会馆、湘乡会馆等,又修建了观景台、沿河栈道等,再现古城几百年前人山人海,川流不息的繁荣盛景。
“烟波江上竞蓬帆,奇史古今谈。兴衰沉寂,千年瑰秘,残梦寄瑶缄。尘埃尽洗容妆焕,摇首又华簪。一巷幽香,满城柔艳,荣盛再惊瞻。”一首清词道尽了洪江古商城从数百年的鼎盛巅峰逐渐没落而又再度顽强崛起走向繁荣的神奇风雨里程。
站在洪江大桥上放眼眺望,江北古商城临江玉立,素手相牵,历史烟尘的熏染使她在百年沧桑里透着厚重蕴藉之态;江南新城傍江而伫,新装俨然,现代文明的点缀使她在浮华的背后洋溢着生机蓬勃之姿。历史和现实在这里不期而遇,隔江相向,她们心灵和精神的撞击所绽放的智慧光芒耀灿了历史,照亮了未来。
来源:娄底日报
作者:粟芳
编辑:朱嘉仪